有情皆孽,无人不冤。

【凡士林】表演法则(一)

cp:方一凡×林磊儿

原著:电视剧《小欢喜》

骨科预警!!表哥×表弟


一、他现在死去,不但成不了双,而且成不了单

……

I think so. And I have found Demetrious like a jewel,mine own, and not my own.

对面的少女眉目精致,恰到好处的眼线把一对明眸勾勒得更加动情。

这位一向大胆的女孩此刻略显局促,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幻梦。

那令人心碎的幻梦。

这时,一位俊郎的青年再上一步,向他的爱人施以安慰。

Honey, don't worry. I'm yours.

这话语实在甜蜜,任何女性恐怕都无法抵挡这样的表白。

灯光转,音乐转。

几个来回之后,青年侧头。

Don't say that.

他凝视着女孩。

Now the lady I want to…

青年对上少女的双眼,呼吸一错。

…to marry is Helena!

方一凡脱了外头的衣服,穿着自己的白T和黑色运动裤瘫在侧台的小塑料凳子上。

学校条件有限,排练室靠抢,剧场也小。为了给舞台腾空间,侧台就都得贴着身子过,有几场戏候场的人一多,挤成沙丁鱼罐头也不敢吭声,生怕传到前台去。

好在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方一凡才敢伸开腿。

“前边收拾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先走了。”同寝来帮忙的眼镜儿走过来跟方一凡打了个招呼,满脸爱情的滋润。

方一凡缩腿给他让了过去。

眼镜儿说完也没看他,转头颠颠儿跑了。

方一凡靠着墙扬了扬手,重新伸直了腿。这个姿势保持久了也吃不消,方一凡拎着劲儿往起挪了挪,背脊贴墙的一瞬间被冰的打了个颤。

剧场的空调暖气不足,人来人往倒也挤得热乎,觉不出冷。这会儿场子一空,那股潮劲儿就拼了命又往人骨头缝里钻。

方一凡散过汗,慢吞吞爬起来摸羽绒服。

刚套进去半个袖子,方一凡转头被台阶前的人影吓得一仰,脚下的塑料小板凳瞬间发出在破碎边缘的咯吱声。

那人也被响动吓了一跳,压着火气:“方一凡你跟我出来。”

方一凡头皮一炸:“诶诶诶来了来了!”他把凳子踢到墙边,抓起背包跟着冲了出去。

“把衣服穿好!”短发女士坐在观众席第二排,颇为嫌弃地白了方一凡一眼。

方一凡嘿嘿笑了两声,手忙脚乱套好羽绒服:“钟总您还没走呢?”

“钟总”是方一凡他们班的班主任,风风火火一独自美丽的未婚女中年,时不时勾起方一凡在过去十八年的惨痛回忆。

方一凡心里默默给起了个外号:南艺童文洁。

同在南京的乔英子和方一凡小聚的时候听闻此事,半同情半幸灾乐祸地拍了拍方一凡的肩膀。

方一凡心里打鼓,脸上倒还是一贯的笑嘻嘻。

“方一凡,”钟灵骤然冷了脸,“你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方一凡张嘴,喉咙干涩得无法发声。

他确实无话可说。

方一凡话多且密,平时噼里啪啦的,却也突然哑了火。

钟灵作为方一凡的台词课老师,对这个带了三年多的学生,她太熟悉了。

“再过半年你要毕业了。”

“这段时间的排练,你认真了吗?”

“我一直跟你说,方一凡,用心,你要用心。”

钟灵不愧是“南艺童文洁”,扎心的技术比亲妈还熟练,一戳一个准。

“Now the lady I want to marry is Helena.”钟灵皱眉,“你以为没有人看得出来,是吗?”

方一凡觉得自己应该是又出汗了,羽绒服里闷得无比潮湿。

钟灵见他不应,抛出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Demetrious为什么爱上Helena吗?”

方一凡像是被打懵了,疑惑地眨眼。

是啊,为什么只不过做了一场荒唐梦,他就爱上了从前避之不及的Helena呢?

方一凡心想,这太令人不解了。

钟灵离开以后,方一凡双手抱头,缓缓在过道里蹲了下来,台上台下,除了他空无一人。

很久之前,早在方一凡刚刚入学的时候,钟灵就跟他说:方一凡,用心,你要用心。你首先是一个演员。

方一凡一脸莫名其妙:钟老师,我用心啊。

钟灵那时候还被刚刚离开高中的孩子规规矩矩叫着老师,她只好看着这个小太阳一样的男生,呼朋引伴着,四处散发热量,抛撒光芒。

钟灵知道这样的孩子一定被很多人爱着,有无数人给了他无数退路。这也就意味着他必须比别人付出加倍的努力,才能在专业上有所发展。

钟灵不忍心。

她还有一句话没有告诉方一凡:做我们这行,从来都是一条道走到黑。

方一凡也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他缩在棉服里,感受着小腿从针刺一般到最后麻木,终于被闷得钻出来大口喘气。

“太傻逼了,方一凡。”方一凡说。

空荡荡的剧场里并没有人回答他,方一凡于是撑着座椅上的扶手慢慢站起来,撑过劲儿往出口走。

方一凡在门口站定,转过身对黑洞洞的剧场缓缓鞠躬做了个谢幕礼,“谢谢观看,今天的演出正式结束。”

然后拉好门,从棉衣口袋里掏出钥匙认认真真锁了门。

这一夜眼镜儿过得和想象中天差地别。

没有什么事儿比和女朋友腻腻歪歪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醉汉的电话更令人心肌梗塞了。

眼镜儿火急火燎赶回来的时候方一凡正以一种天赋异禀的姿势贴在他们寝室门板上,手里塑料袋拎着好多罐啤酒。

眼镜儿记得方一凡是喊他回来开门的。

眼镜儿把滑落到鼻尖的眼镜摁回脸上,低头看到方一凡的脱离正常形态的钥匙正怼在锁孔里。

最后他冒着彻底断在里头的风险,花了三分钟把这把宣告作废的钥匙拔了出来。

“凡哥,凡哥!”方一凡倒还没醉死,被放倒在椅子上的时候精准拍开了眼镜儿在他脸上啪啪作响的手。

眼镜儿看着上铺发愁,摇了摇方一凡:“凡哥?大哥?劳驾您亲自上个床呗?”另外俩室友都不在,要不四把椅子拼一拼给凑活一宿?

方一凡像是听到了室友的祈祷,爬起来准备上床。眼镜儿赶紧上前。

方一凡歪在梯子前,又想起什么似的,转手把那一袋子啤酒推到眼镜儿怀里,回头闭着眼爬上床去了。

眼镜儿抱着啤酒提心吊胆,好在方一凡运动细胞足够发达,最终安全着陆在床板上。

眼镜儿松了口气。按照方一凡的酒量,不至于喝点啤酒就醉成这样,这是多大的坎儿过不去啊。

眼镜儿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易拉罐一阵叮呤咣啷响,

他伸手摸了摸,掏出一个,是空的。

不错,还能自己收拾垃圾。眼镜儿小小地震撼了一下,把袋子瘫在地板上,捡出来三罐没开的。

大概楼下贩卖机里的啤酒都被买空了。眼镜儿蹲在地上拉开一罐,仰头灌了一口,泡沫在嘴里消散的感觉莫名地让他有点伤感。

眼镜儿把易拉罐举过头顶,隔空向床上睡死的方一凡敬了一下。他终于有点同情方一凡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心不伤人人自伤。

方一凡最后还是用实力证明了自己酒量。天刚大亮的时候方一凡浑身一抖从梦里惊醒。

他是被冻醒的。

方一凡拱起肩膀,看到对床陷在被子里睡得安稳的眼镜儿,无声骂了一句,面朝下又砸进枕头里。

清晨的空气安静了几秒钟。

方一凡翻身弹起。

“卧槽。”方一凡抬手搓脸。

站在洗手台前的时候方一凡细细打量这张曾经号称“春风中学吴亦凡”的脸。

下巴上隐隐冒出的青色胡茬,略微浮肿的脸,脸上压出的大片红痕,以及肿起老高的眼皮。

很好,这很不吴亦凡。

我哭了吗?方一凡内心飘过无数消音内容,用掌根摁了摁眼睛,奇了怪了,不能吧,方一凡十八岁以后就没有过流眼泪这种操作了。

方一凡洗完个冷水澡,头脑已经完全清醒了。

眼镜儿还睡着。方一凡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使劲摁了两下,没亮。他捏着手机,忽然连骂都骂不出来。

没电了就是没电了,再怎么样也不会被突然充满。方一凡傻站了一会儿,乖乖给手机插上充电线。

手机充到能开机不需要五分钟,方一凡却觉得像是与世隔绝了很久,久到他几乎是疯狂地死死摁住开机键,然后手指在屏幕上紧张地颤抖。

点击,发送。

方一凡无意识地把大拇指凑到嘴边,好在没过一会儿手机就叮叮咚咚,对面接连发来好几条消息。

英子:???

英子:方猴儿你大早上吃错药了??

英子:老人地铁看手机. JPG

英子:没事吧?

英子:说话

方一凡满肚子文艺气息的忧郁都被乔英子一张表情包给噎了回去,手速飞快地回怼了几张表情包。

不过他可能是太疑惑了,于是他又发了一条同样的消息:你说,为什么Demetrious最后爱上了Helena?

为什么?

界面沉寂了几分钟,跳出一个大的绿色消息框。

“抑郁症主要表现:第一是心情低落,第二是思维迟缓,第三是认知功能损害,第四是意志活动减退,第五是躯体化的症状比较……”

方一凡气得狠狠摁灭屏幕。

过了一会儿手机一亮,乔英子又发来一条消息。

“方猴儿,你爱上过一个人吗?”

方一凡“靠”了一声。

眼镜儿被吓得一激灵,顶着一头鸡窝睡眼朦胧从上铺探出头来:“怎么了怎么了?!”

没戴眼镜的眼镜儿眯着眼,觉得不妙。方一凡转头哀怨:“周谋,你下来。”

周谋架上镜框,透过八百多度的散光镜片看清了方一凡那张写满了“人生不易”的脸。

方一凡脖子靠在椅背往后仰着,双眼紧闭。

太稀奇了。周谋一步步从梯子上往下挪。同寝快四年了,方一凡这幅被霜打烂了的小白菜样倒也见过几回,这次却格外……深沉。

周谋被脑子里蹦出来的形容词吓了一跳。

“周谋,”方一凡好像也意识到沉默下去不是个事儿,“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啊?”

“想什么?”周谋思考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扶眼镜,“我哪敢去想,想了就什么都不敢了。”

“复读一年,读艺术院校,不都是脑子一热的事儿呗。”周谋斟酌了一下:“要是想多了,别说我爸妈那儿,我自己就先怕了。”

周谋说完笑了一下,好像当初那个决定复读的小孩儿不是自己似的。

方一凡睁眼,后仰着头对上周谋倒错的脸,恍惚以为看到了林磊儿。周谋性格比林磊儿活泛太多,除了一样戴眼镜以外并无太多相似之处,因此方一凡只能把这归结于气质。

方一凡其实挺佩服周谋的,瞒着研究地质的父母退学、复读、考艺校,学了三年编导,依然洗不掉一身学术气质,寝室里开玩笑总是一口一个“周老师”地被叫着。

周谋比宿舍其他人大了一岁,难免偶尔充当“知心大哥”,不过安慰方一凡确实经验不足。他只能重重地拍上方一凡肩膀,得到清脆的一声响。

方一凡“嘶”了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

“别在这儿酸了,”周谋斜了一眼手机,“你今天不去剧场了?”

“知道了!”方一凡充满电一般冲进洗手间收拾头脸。

临近年关,剧院倒更忙了起来。从南艺到保利剧院十几公里,地铁公交一小时起步,如果不堵,打个车也得半小时,倒成了方一凡这两年来最为放松的时刻。

仗着钟灵和他的专业,以及最重要的厚脸皮,方一凡勉勉强强在后台混了个脸熟,偶尔也被叫去打打杂帮帮忙。

每次挤地铁,每次在侧台,虽然累了点,方一凡总觉得挺有盼头的。

方一凡回学校的时候挺晚了,地铁里头大多是晚归的上班族和学生。方一凡捡了个靠近门的位置坐下,挂上耳机以后双手往兜里一揣。

没人注意到有个年轻人和着耳机里的旋律,脚尖一点一点地打着拍子,他在黑色的口罩下悄声歌唱。

Sometime's I'm down

Sometime's I'm up

But he follows 'round

Like some droopy-eyed pup

He love me so

That funny honey of mine

出地铁站的时候手机震了震,方一凡点开语音条把手机贴到耳边。

童文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略有失真,听起来远不如当年在学校门口追打他的时候中气十足。

方一凡又听了几遍,直到脸颊把屏幕捂热了。

方一凡搓了搓手,已经在南京度过两个新年的他第一次意识到南京的冬天也是一样的冷,并不比北京逊色分毫。


TBC


章节标题和开头剧目都是《仲夏夜之梦》,片尾选段来自音乐剧《芝加哥》中曲目《funny honey》 

由于本人对于相关专业知识了解有限,如有错漏,那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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