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皆孽,无人不冤。

无题-桃花与伞

【私设有】 
 【混乱的画了一下大概的时间线,搞晕了。查了一下那几年的物价,1926北伐后,改铸孙先生头像的银元,还有个帆船版的。】 
 【曼春出场,写个甜蜜(划掉)心怀鬼胎的恋爱故事。大哥不是渣!!大概前情提要:↑ 】 

1927年的时候,国共两党彻底撕破脸皮。 

汪曼春约了明楼在苏州河边见面。 

明楼走着去,在明媚的阳光下想七一五,想枪声和鲜血。然后他就看到了汪曼春。 

汪曼春穿了一件水蓝色的短旗袍,领口缀着珍珠扣子,不说话,也显出通身的气派。她一向偏爱洋装,却特意迎合明楼的喜好。 

明楼提着伞,迎上去。 

伞遮在头顶,汪曼春转过身来,与明楼贴得很近。明楼把手举高一些,阴凉全罩住汪曼春去,阳光只烤他的后背。汪曼春帮明楼擦汗,手臂贴着手臂,身体挨着身体,她爱他,就想无限地去接近他,凝视他。 

枝繁花错的一片桃影在明楼英挺的眉目间,汪曼春看着明楼,看着她青春时期的一整个爱情。“还是师哥体贴我。”汪曼春几乎倚在明楼怀里,颊上绯红,晒的,或是羞的。 

明楼不退,也不让,举着路上顺手买的伞,不动声色地笑:“你向来不爱撑伞,小雨淋着太阳晒着,没一点女孩子的样。”伞柄上有根细小的木刺扎进明楼掌心。两分钱一柄伞,粗制滥造,伞面画工更不入明楼眼,实际上也不大经晒。 

汪曼春不管,她只要桃花,浓烈盛开的粉红色,似说着少女隐秘的情事。尤其与明楼。 

汪曼春攀着明楼的肩膀,在粉红色的影子里面,吻了明楼。她还很年轻,又有一点羞怯,只是凭着想要亲近的本能去贴上恋人的唇。 

明楼保持着举伞的动作,暗自惊讶于汪曼春的女儿情态,随即垂着含笑的眼睨着她,只站着,笔直如同一棵松。烈日风雨,还是柔情蜜意,当来时,他都坦然接受,当去时,他也了无留恋。 

汪曼春欢喜他的云淡风轻,便更主动地向他走去。她在他唇角压一压,留一点红。松了手,汪曼春退开一些距离,还是近。 

明楼抿着唇笑,舔一下嘴角。汪曼春的脸更红。 
 他抬了下眉毛,儒雅里染上一点风流韵味,汪曼春羞的低头去挽他的手臂。明楼尝到一些女子口脂的甜味,浓重,腻如油。 

他暗笑自己疏忽,又惊异明诚那灵敏的嗅觉。好小子,差点漏了底。 

两人走了一段,明楼怕碰上人,提议坐车。汪曼春受了旗袍的害,汗出得要花妆,便叫了黄包车,拉下棚子,去了湖心亭喝茶。 

楼里有卖唱的姑娘,唱一唱戏,也有最近流行的歌曲。明楼咂一口茶,又望底下的水,食指叩在桌子上,唱到他熟悉的曲目,也跟着哼一两句。汪曼春陪着他坐,一杯花茶慢慢抿,偶尔与明楼对视,觉得不说话也有情意。 

明楼剥个鹌鹑蛋吃,又拈几粒五香豆,小豆腐干入味而弹牙,最合明楼意。一些糕点和一小盘子话梅被他推到汪曼春面前,汪曼春含一颗,酸倒牙还要笑:“师哥请我来喝茶,又一句话不说,莫非家里不让你吃,还要与我讨吗?” 

她不在意明楼不记她口味偏好,只怪他一双眼睛,含情又无情,总把人看得透。明楼听了抚掌而笑:“哪里的话,你我在此坐一坐,汪大小姐在,其他的,还重要吗?” 

汪曼春一喜,却不显露,蹙着黛眉似有隐忧:“话虽如此,我们如今还坐得住,往后也不定了。”明楼茶盏一碰,唤那卖唱女近前来问了什么,姑娘听了惶恐支吾道:“这位少爷,我……我不会唱。” 

明楼不恼,给一个银元打发人走了。两人已坐了近一个小时,汪曼春几次端起杯子,不知道明楼卖的什么关子:“师哥……”明楼一抬手,冲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嚼一颗豆子,饮一口茶:“曼春呐……” 

明楼敛眉,隔着圆桌上腾起的一帘氤氲气,低声念:“今日里在阵前大败一仗,似猛虎离山岗洒落平阳……”汪曼春听不清,凛眼看他,指甲折断在手心。 
 他又唱:“想当初众诸侯集会一党,约定了虎牢关大摆战场。” 

他们出了茶楼,听楼上姑娘唱着——“清浅池塘,鸳鸯戏水”——散在热腾腾的空气中。 

上了汽车,汪曼春问:“去哪里?” 
 “去你家里。” 

车子停在愚园路,汪曼春挽着明楼往里走。汪芙蕖迎在门前,见他们两个这样亲昵,脸上笑出花来,是师长的慈爱模样。 

明楼一副吃惊的样子问汪曼春:“你提前打了招呼?” 
 汪芙蕖哈哈一笑:“我的得意门生要来,还需要打招呼?快些进来。” 

汪曼春不再抓着明楼,眼神却仍跟着他走。汪芙蕖有心做媒:“明楼啊,你跟我们家曼春,交往也有一段日子了吧……” 明楼手搭在膝盖上,微微颔首,恭顺有礼:“是,曼春是个好女孩。” 

却可惜不是个良配。 

汪芙蕖再提,明楼免不了用父母媒妁之类塞责过去。汪芙蕖到底害怕他这个学生,更不愿触明镜的霉头,便也顺坡下了。 

唯汪曼春心里不甘。 

老师与学生,一聊就过了中午,汪芙蕖拍着脑门道:“你看我这记性,忘了饭点了。”说着忙吩咐佣人去准备。 
 壁钟已走过一点了。 

明楼又去看表,“啊呀”一声。汪芙蕖与汪曼春同时望来,明楼苦笑着解下腕表:“不知什么时候不走针了,出门时太匆忙。”他眼神落到汪曼春身上,“竟然没注意。” 
 汪芙蕖看着两人道:“也不算麻烦。曼春,”汪曼春应他,“你马上把表送到我们相熟的钟表行,务必给你师哥修好……” 

他背手回身,停在自己侄女面前:“毕竟是为了你。”
 汪曼春应了。明楼将表递给她,把她黏在脸颊上的发丝
 拨在耳后:“辛苦曼春了。” 

汪曼春微笑,退出去:“师兄还跟我客气。”带着手表出客厅去了。 

明楼站在原地,捻着指尖的香粉和汗,掏出那一方并蒂莲帕子拭干净了。 

席间汪芙蕖问明楼今后的打算,明楼答还是先读完大学的课程再做他想。 

你这次南京实习,又怎么样?汪芙蕖问。 

明楼说:仍是一些经济方面的问题,不过数据见识的多了,于做研究助益不小。 

汪芙蕖假模假式问,明楼也中规中矩答。

“对了,”明楼似又想起什么:“我在南京时,周先生还托我向您问好。” 

“你见到他了?” 
 “周先生在学校,想来是没有时间的。但听说是您的推荐信,在办公室里问候了几句。” 

汪芙蕖拿手指点点他:“你小子,拍马屁也听的人舒坦。” 

明楼微笑:“学生不敢拍老师马屁,怕就是唯恐拍到马蹄子上了。” 

汪芙蕖大笑,说明楼是“一张嘴抵得过千万兵”。明楼又谦几句,一顿饭“宾主尽欢”。 

饭后明楼坐了一阵,借故要走,汪曼春留他,天上正响起惊雷。 

“要下雨咯。这既是留客天,你再坐一坐何妨?” 

明楼不好驳汪芙蕖面子,复又端起一盏茶,叹道:“方才我与曼春在湖心亭吃茶,着实不怎么样。”他嗅一嗅,“再比了老师这茶,就更不怎么样了。” 

汪芙蕖对茶,懂一点,爱一点,然不十分精通,听了这话也高兴,道:“武夷山的大红袍,你眼睛毒,嘴巴也厉害。被你瞧出来了,等会子包半斤带回去,让你大姐也尝尝。” 

明楼心里冷笑着道谢。 

随手送出半斤?如今,汪家当真权钱并揽。 

明楼汪曼春陪着汪芙蕖在廊下散步,他说年纪大了,不活动活动不行。廊庭转向屋后,有一间背阴的房子。明楼知道那是汪芙蕖收藏古玩字画的地方,平日里上着锁。 

汪芙蕖此人,满口念经济,搅和着政治,兴起吟几句诗,闲时泼一斗墨。 

明楼心中嗤笑:偏生哪一样都入不了眼。 

汪芙蕖让人卸了锁,对明楼说:“最近得了一样好东西,你给掂量掂量。” 

雨势愈大,汪曼春瑟瑟发抖,明楼劝她回房子里,她却摇头。明楼只好作罢。 

汪芙蕖让人从柜子里捧了个长条出来,光线昏暗,明楼定睛——竟是一把伞。 

汪芙蕖拿在手里,掂一掂,解了外头的丝绒套子,露出黑色的伞面来。伞过到明楼手里,他不懂古玩,却也知道这根本就是新东西,于是不明所以地抬头望汪芙蕖。

汪芙蕖要他再看。 

伞面是黑色,最少也有三层衬布。上有银色暗纹,像一藤花,很细小,明楼眯着眼,发现那是一卷画。有两人对坐煮酒,有江面火烧连营,有众将伏地哀哭。 

明楼学着汪芙蕖的样子掂了一掂,了然。摇头道:“一柄遮雨的伞,画什子三国,不伦不类,也一点不轻省,哪个来挡雨用?伞匠别有用心,制出这样一个东西,送您的人也不知什么居心。”

入手就晓得重量不对。这一身铜皮铁骨,不来遮雨反误人性命。 

汪芙蕖接过来,撑开了,将伞柄一拧,伞的头部打开,在灰扑扑的空气里浸出寒光来,又沿边抽出精钢伞骨。

汪曼春白着一张脸,哀求一般:“叔父——” 

汪芙蕖把伞还原,仿佛归剑入鞘。 

东西被扔给明楼。“既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便替我处理了吧。”汪芙蕖再笑,显得运筹帷幄似的。
 明楼拍拍汪曼春的手,有些同情地安慰她:“别怕。”有千般情,万分怜一样。 

雨小些,明楼抽出伞桶里一把普通黑伞,撑开了站在雨中:“学生还是撑这把,”手里捏着另一把,“太沉的,学生怕举不起。” 

汪芙蕖隔着雨问他:“你明楼还有怕的时候?” 

明楼朗声道:“老师看的起我。伞在谁手上,谁就怎么用。遮雨还是挡风,不都看人心情。”他微微一笑,冲着汪曼春,也冲着汪芙蕖,“告辞。” 

汪芙蕖没让汪家的汽车送他,明楼走了一段,拦了黄包车回家去。 

车夫在雨里听见这位体面的客人唱:“ 没奈何进宝帐将贼哄诓,屈膝跪低下头假意归降”。

才到明公馆门口,明楼就已闻见香味。进了门还没放下东西,明镜就叫他赶紧来吃饭:还以为你不回来呢! 

明楼顺手把茶叶放在桌上,伞靠在墙边。 

明台好奇:“是什么呀!” 

明楼说是别人送的茶叶,还贵重得很,不喝白不喝。明台一听是茶瞬间没了兴趣,反倒明诚眼睛亮亮的,一直盯着看。 

明楼一撸他头毛:“等会子泡给你喝。”他不要明镜尝,唯恐姐姐同此生最恨之人沾上一点联系。 

那把伞,后来安安静静躺在角落里,落了很多年灰。 

后来许多年,遮风挡雨,杀人掩迹,明楼都不用它。 

剑在我手里,如何使,还不都看我心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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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27年,周佛海应该是在南京的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当总教官。
 *明楼唱的是《白门楼》 里的一段,吕布的词。听了好几个版本,发现词也有不同,就用了这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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