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皆孽,无人不冤。

【楚留香手游】【邱蔡】睽违

江湖皆知,武当最为出色的两位弟子向来不睦,遑论那蔡居诚叛出师门之后。

二人之间的恩怨情仇早被编排得面目全非,连邱居新自己都快信以为真。

邱居新是萧疏寒座下亲传三弟子,上头仅有两位师兄。大师兄郑居和性情温平,武功亦是平平,待人极好,对谁都是一样的好。

至于二师兄蔡居诚……

那一日天阴,大雨,蔡居诚的伞撑得漫不经心,在肩头落下一片深色水渍。

郑居和立于廊下,语中带笑:“这人是你二师兄,蔡居诚。”

未至檐下,蔡居诚就急急收了伞,教山雨落了满头满脸,他也混不在意。

牵着郑居和衣袖的邱居新甫一抬眼,那人已几步行至跟前:“你就是邱居新?”

他刻意沉下嗓子,颇有几分威严,尾音却一个没压住往上飘了几分,跑出一丝微微沙哑的少年音色。

“居诚。”郑居和有些责怪地看他一眼,却仍是一副浅笑盈盈的模样。

邱居新看见蔡居诚抬了抬眉毛,眉心的一粒雨珠就滚落下来。蔡居诚弯下腰,邱居新只觉得教这人一身冰凉水汽扑了个满面。

蔡居诚将手掌摊开递到他面前:“邱师弟,跟我走吧。”

这世上还从未有人,愿意等我去握他的手。邱居新这样想。

蔡居诚披着一身冷雨,也有最滚烫的骨血皮肉。邱居新的手心被蔡居诚握住,不一会儿就生出潮意。

邱居新不知怎的,竟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眼睛,近乎嗫嚅:“师兄。”

蔡居诚耳目何等聪敏,一把将邱居新抱了起来,眉开眼笑得应他:“欸。”

郑居和被他俩逗笑,仍不忘叮嘱几句:“这样大的雨,快回去换件衣裳,别自己染上风寒又累了居新。”

蔡居诚胡乱点头应了几句,转头刚要冲进雨中,又生生刹住了脚步。

郑居和摇头失笑,将手中的伞撑开了递过去。

邱居新趴在蔡居诚不算宽厚的肩头,伸手接过伞。他的手还小,又有些婴儿肥,只好两手一起握住伞柄,然后朝郑居和郑重地一点头:“大师兄再见。”真真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蔡居诚在心里暗自笑道。

蔡居诚一路走得很快,不论风雨,似乎都阻他不住。然而走了一阵,又仿佛觉得心虚似的,低头问:“你冷不?”其实邱居新被蔡居诚揽在怀里,遮得严严实实,只听见这人胸膛里一声一声心跳。

倒是蔡居诚自己,脚边袖沿皆已沾湿。

于是邱居新窝在蔡居诚颈子旁边,瓮声瓮气道:“师兄走慢些。”

那时的蔡居诚是天之骄子,是惊才绝艳的掌门弟子,一袭镇玄袍捆不住他浑身锋芒,一场山中雨压不住他满腔的少年意气。

邱居新知道蔡居诚原本是何等随性,仗着武艺在身,从不屑好好撑伞躲雨。往后许多年里,邱居新只盯着蔡居诚,教他将这些坏毛病一桩桩改过。

不可不撑伞,不可多食甜食,不可……

蔡居诚嫌他多事,却眼角带笑:“你怎总有那么多不可?”

“若师兄肯好好吃饭添衣,我便不说了。”

那时的邱居新还不是后来冷若冰霜的样子,却也惜字如金,唯有对蔡居诚才话多些。

谁知蔡居诚表面嫌弃,心里是不是早就为这独一份乐不可支呢?

蔡居诚叛出后,邱居新花了些日子,一人撑伞,一人用饭,不再去想那一件件不可不许,不再记挂那人是否记得天冷加衣。

后来听说蔡居诚流落点香阁,邱居新也曾动过下山的念头,临了却又有些犹疑。

怕蔡居诚早已不稀罕邱居新的一字一句。

邱居新有个算不得秘密的秘密。

从入武当的第一天起,他叫郑居和便是大师兄或郑师兄,而叫蔡居诚,是师兄。

师兄。

师兄。

无头无脑,没名没姓。

会武一战,蔡居诚第一次败于邱居新手下。那日邱居新照例等蔡居诚一同用晚膳,最终也没等到。

他还不知道,一切的一切,早已有了端倪。

邱居新同蔡居诚亲近了十多年,一朝决裂,却无人对此过多惊诧。当初那般要好,如今相看两厌,他二人之间不论如何,似乎都是理所当然。在外人看来,都不过是一笔算不清的烂账,想来再多添几件也无甚大碍。

偶尔从回山的弟子那里听来关于蔡居诚的只言片语,也仿佛那人只是他邱居新的痴梦一场。

蔡居诚,这个名字已成为武当不可明说的忌讳。不被提起,无人谈及,只有邱居新每每在新弟子入门时那一句告诫:蔡居诚心术不正,你,别理他。

他偶尔会想,这话传进师兄耳朵里,不知又该怎样气恼了。

在他俩还要好的日子里,邱居新常恨自己没长一张巧嘴。他生来寡言,万语千言满腹,到了嘴边,往往只是“师兄”二字。从小到大,这两个音节于邱居新,已是十分熟稔万分自然。千般心思,似乎全在这唇齿间轻轻吐露,带着股他自己全然不觉的缠绵悱恻。

他从未叫过他——蔡居诚。

邱居新嘴唇翕动,含混不清地将这人的名姓一字一字,默默咀嚼。他立于木台水边,恍然想起多年前蔡居诚拉着他在太和垂钓,便又是一场睽违已久的心动。

(似乎应该叫邱居新的少年心事×
     或者“你的名字”(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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